严伟东还未说话,端郡王抢先说了:“好啊,本王有很多年没逛过街市了,对民间的东西甚为好奇。
东鹿侯,你也有年月没到过街市吧?今天可以买点有趣的东西带给家人。”
东鹿侯捻须笑道:“哈哈,我几百岁的人了,啥没见过,今天主要是陪王爷你逛街。”
严伟东翻了翻眼皮,没敢出声抗议。
这端郡王和东鹿侯来之前都说一切听自己的安排,到了这里却处处与自己作对,好好地查案变成了逛街,真是气死人了。
天火没有再去理会严伟东:“王爷请、侯爷请,兄长请,这雨花巷历史悠久,据说在金陵城建城时就有了雨花巷,所以这里是……”
众人跟着天火慢慢向前走去,将严伟东和他的手下扔在了原地。
户部一名五十多岁的老司会看众人远去,急忙走到严伟东身边道:“大人,王爷他们已经走远了,我们要不要跟上去?”
司会又名会计,是户部核算账目、钱粮的小吏,这位老司会在户部工作了二十多年,虽然只是个小吏,但是在户部还是很有威望。
严伟东刚从吏部调任户部不久,不好把气都撒到这位老司会的身上,阴沉着脸道:“王爷都走了,我们站在这干什么?等人围观吗?”
严伟东说完快步追赶端郡王他们而去,户部那些司会和书吏互相看看,撇撇嘴也跟了上去。
天火的记性很好、口才更加好,雨花巷的由来、历史上的典故和现在的经营状况都是手到拈来,讲得轻松诙谐、妙趣横生,引得端郡王和东鹿侯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容。
严伟东开始还是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,但是听了一路也不得不佩服天火的才情,单说天火讲故事的本事绝对比自己要强出不少。
户部那些小吏们听得格外认真,感觉这位天小官人讲故事的本事比夫子庙门口说书的人都强,讲到精彩之处,如果不是几位大人在,他们恨不得鼓起掌来。
天火可不是简单地介绍店铺,遇到亲自出迎的店东或掌柜,天火还会把他们介绍给端郡王和东鹿侯。
端郡王和东鹿侯表现出难得的耐心,竟然会和这些市井商贾攀谈两句,投机的人还会握个手,将这些出迎的店东激动得满脸通红,看他们陶醉的表情,估计好几天都不会洗手。
一位卖文房四宝的店东大着胆子请东鹿侯给自己留一副墨宝。
东鹿侯惊奇道:“店家,本侯可是武官出身,这手书法可不敢恭维,你为何要找本侯题字呢?”
文具店的店东长得五大三粗,完全不像书香门第出身,不知道为何会开文具店。
只见他泪光盈盈道:“侯爷,小人的曾祖父当年曾在您账下听令,后来犯了错误离开了军队,从此小人家里弃武从文,做起了文房四宝的生意。”
“哦?”东鹿侯瞪大眼睛道:“你曾祖父姓甚名谁?快快道来。”
店东立刻单膝跪下道:“侯爷,小人姓谢,叫谢三,我曾祖父叫谢岩,曾做过您的亲卫队长,您当年总是喜欢叫他谢大耳朵!”
东鹿侯立刻就想了起来:“谢大耳朵就是你曾祖父!快起来了!
当年那小子都做到营官了,可是不肯好好认字,错看了公文贻误军务,才被军中开革。这一晃七十多年了,那小子现在还活着吗?”
谢三眼泪立刻落了下来:“侯爷,我们是凡俗之家,自然不能像您这样福寿绵长,曾祖父三十年前就去世了。
他临死前还在感念您当年为他说情之恩,如果没有您替小人曾祖父求情,估计谢家早断了苗裔,更不要说开枝散叶了。”
东鹿侯感叹道:“唉,白云苍狗,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,很多老兄弟、老部下都走了,本侯有时候也很寂寞。
谢岩当年也是一员猛将,家传的长斧战法颇具威力,我看你也长了一副练武的好身板,为何不继续习武参军报销国家,窝在这雨花巷里开一间文房四宝店,岂不对不起祖上?”
谢三抹着眼泪道:“侯爷,小的家传斧法并没有荒废,小人能舞得动三十六斤的重斧,每月至少练习十余次。
但曾祖父曾有遗训,谢家子孙均不得参军,必须刻苦耕读,如果经商必须开文房四宝店。”
东鹿侯唏嘘道:“看来当年之事给他造成的伤害太大了,所以才会这么要求你们,既然是他的遗命,你们做儿孙的还得遵循。”